天主
图:Jean-Baptiste Greuze
三年级的侄儿问天主是不是真的存在
是我给他授予的婴儿洗礼
这个辅祭小童用微信名字
直呼自己的本堂神父为“牦牛”
二话不说我就捏住鼻孔并叫他屏住呼吸
数秒后问他感受到刚才还说不确定的空气没有
孩子信赖感受和爱
跟他说我那套修道院里的逻辑论证不管用
然而,接下来的问题才真正让我惊骇莫名
天主善良吗
我以为刚才捏鼻孔让他不舒服了
他说神父大伯你想多了
面对一个非理性问题
我自忖确有难度
人类无法感受一切可感事物后面的根本原因
我清楚地意识到家并非讲道理的地方,令人窘迫的是
我和自己的感受失去联系太久了。孩子
拓展着人类自身对于美善和爱的感受
问题是我是否一直没有将修道院里的孩子们视作家人
梅瑟说天主是自有者
基于一种对爱、美善和存在的无限敬畏
“天主”这个神圣词汇,未必
与天主等值
那我何去何从
2017.1.20.小年夜于父母家中
献主节
图: 琚健
庆祝献主节弥撒,我看见
自己灵魂的裂痕
枇杷欣然笑了,还有些正在开花
微白,毛绒绒地撒着娇
雾要拧干晨光的颜色。在
拍摄到远东也有的植物,光
斑驳地
穿过地层
2017.2.3.晨光中
和鹰对话
图:Caspar David Friedrich
只顾追逐西去的太阳
一个醉汉在天空中划着各种弧线
它以为进攻只是出于本能,嘶叫着
有时会啼血
特定的美学标准,要让世界成为
它的领地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始终有鹰这种动物
准备好保护自己,这无关你的
正义和尊严
与鹰搏击原本胜算无度
那又何必主动延揽它的坏情绪
顺着夕阳的光线才看得清万物的柔美
将空间和时间留给鹰吧
它恨的不是我们,而是试图
透视自己的创伤
即使基督现身,那也注定
再次受钉
时候要到,现在就是
这样做你其实成全了自己
鹰的弧线,敞亮着
爱的旋律
2017.1.23.默观基督苦难之后
朝圣者
图:Gustave Courbet
10:07,阴,微凉
一个小女孩问,可以进来吗
她看到大人在里面参观、拍照、评论……
这里不是博物馆,她知道
教堂透露着神秘力量
柔光,很配合妈妈的温柔
彩玻此刻舒展出某种慈祥
“我要在这里祈祷,妈妈,
为妳许个愿!”
梳理、摆姿势、再自拍、再删除
足足花了十来分钟
以圣母玛利亚作为背景
女孩儿想拍出天堂的美丽
中学生模样的男孩在角落饮泣
沉默的上帝,如何
一眼同步这一切?
或许女同学这两天不搭理他了,或许
春天引发他的某种不安……
2017.2.7.于广州沙面露德圣母堂
变形
图:Gustave Moreau
在台北生活了三年之后
许多熟人懵圈了
“廋!”“这是你吗?”
一个拓展精神长相的年龄,朋友们
却装着以前那个毛毛虫的模样
“节制!”
说了就后悔
会不会伤害有志塑身的人们
抵达氧气饱和点之际
感觉阳明山步道上的猕猴和身体的速度
不亚于士林夜市的美食,以及
牧职上的成就那么可爱
咋会这样
我都感觉自己有点陌生了
2017.1.25.保禄归化庆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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