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168:我是体育迷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二编

青涩高中

总第五部、太原九中

一百六十八、我是体育迷

我高中时代的生活，尤其到了最后一年，由于没有学习压力，可谓丰富多彩！

人人爱玩儿，小猫小狗也爱玩儿，动物天性嘛。

我那时17岁，精力旺盛，更无法遏制这种天性（我父亲，一辈子也人称“老顽童”。母亲常常抱怨父亲说，“没油淡水的！”）。

田径体育项目，没有我不喜欢的。

打乒乓球，曾经是我的第一爱好。

自从上了高中第一天报到、面对一排排平房教室甬道间、高耸的白杨树荫下的、一个个水泥乒乓球台子，我欣喜若狂！

我心里想着，以后再不用作为非本校学生，而偷偷摸摸翻墙、进九中打乒乓球了！

最痴迷的时候，我为了参加校乒乓球比赛，星期日约院邻玩伴儿明元，一大早抄近路翻墙进入九中、要一直打到中午一两点！

并且，回家吃过午饭绝不午睡，重新抄近路翻墙进入九中，再打到天黑伸手不见五指才回家！

高中期间，我书包里始终塞一副双面胶乒乓球拍子，和几个红双喜无缝隙乒乓球。

尽管从来没有老师指导，我的球艺还是达到一个相当高度。

我打乒乓球最鼎盛时期就在上高中时。

双方对垒，我随便发过去的球，都带上旋或下旋或侧旋。对方不经意间，或者全神贯注推挡过来的球，都适合我的全部正手反手扣杀！

如若我是非扣杀方式的接球，就都带下旋或上旋或侧旋，使对方不经意间，或者全神贯的以非扣杀方式接球，如若不慎，都会触网。

我那时发45度角下旋球，速度飞快且刁钻古怪，对方很难正手接球，不过，一旦以搓球方式给我送过来球，若是远台，80%我都会强而有力地上旋提拉送过去，或以正反手凶猛扣杀回敬。

若是近台，我以搓球方式回敬对方，其力度的大小、虚虚实实，对手往往又极难判断！

我那时接对方发球，已经达到一个极致，就是，只要有30％的机会，就以大力正手反手扣杀回敬，并且成功率都在70％以上。

了解和领教过我球技的对手，跟我对垒，发球都尽量往我的左手位置发。

一般，我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或者以带上旋的方式闪电般推挡，或者搓球（我打乒乓球直拍握法，而非橫拍握法），不过只要有机会，必大力反手抽球回敬！

但真是可叹，唏嘘！许多年以后，偶尔遇到打乒乓球的事情，我兴致勃勃上手发我那时经常发的45度角下旋球，竟然一个也发不过网！可见“三天不练手生”，更何况几十年再不碰乒乓球拍！

再就是打篮球，也是我的最爱。

早先，在坝陵桥小学上戴帽中学，放暑假时，我的写作绘画启蒙老师阎仁杰，就组建了校篮球队。

每天下午集训，什么三步上篮、带球过人、防守三步上篮、防守带球过人、头顶传球、投篮用手腕发力、实战抢空挡接球、抢位合理冲撞、双手远距离投篮、前场配合跑位等等，这些，都是我从阎老师那里学到的。

但在实战中，我先做后卫，由于冲撞不过对手，于是被教练撤换，改做前锋助攻……事实上，我小学戴帽中学临毕业时，由于自己嫩胳膊嫩腿儿，在前锋位置，命中率也不高，结果最后做了“替补队员”。

一上高中，我总结经验，当我们高五班组织起自己的班级篮球队后，我即重新回到前锋位置。

为提升我的投篮命中率，我有一次找借口住校，竟然在主席台后面校篮球场上，独自一人练习近投上篮、中距离投篮、正面投篮、左侧投两分球、右侧投两分球、远距离投三分球，每一个类型都倒数着各投了100颗球——那可真是超负荷运动量！

我那时梦寐以求能拥有一双专门打篮球用的高腰篮球鞋，但由于家庭条件不允许，所以，我一直穿的是廉价短腰仿军鞋（又叫农田鞋）打篮球。

黄土垫就的篮球场，平常灰土就很多。尤其篮下、地面凹陷，灰土足有半尺厚。我跑来跑去带球、捡球，感觉灰土直往嗓子眼儿里灌。

那天，我一直练习投篮、到凌晨5:30东方泛白。

我把篮球放回美术组，即抄近路翻墙出校园回到家。

父母刚起床，出出进进厨房。

见我回来，父亲问：

“怎么……这么早就起床啦？”

“睡不着。”我撒谎道。

“怎么……这一身一脸的灰土，脏兮兮的？”父亲上下打量我，迷惑不解。

我一听，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下意识摇一摇头。

“一大早起床……就又……打篮球？”父亲猜测说。“几点钟就起来啦？……操场上的土也真够大！”

我无法回答父亲，赶忙取一只洗脸盆、一块肥皂、一条毛巾，奔到院子当中水管上，拧开水龙头，开始包括脸蛋儿、头发、脖子，上身……大洗起来。

我注意到，我衣裤也覆满灰土，发现两只鞋面也脏兮兮的，于是左右环顾，院里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干脆都脱下来……

我一只一只把鞋口朝下，往下水铁箅子上磕一磕、倒出半斤黄土！

我的一双袜子，也又湿又脏又臭！

水龙头水哗哗流淌，那一次，我自己就干脆脱成仅穿一件破背心，和一条三角裤衩，来了一个“冷水浴”！

……嘴巴在水龙头底下接水漱口……我最后洗漱完毕，将衣裤一件一件抖过土；我想，在那时，水管上扬起的尘土，应该堪比站在卸煤碳卡车上装卸工野蛮卸煤碳的情形！

真是凑巧，那天我在水管上搞个人卫生，正忙活儿，就有第二个人也来到水管上……

正是那时我非常心仪的11-2岁的女孩儿四四！

四四正端满满一盆尿，来到水管上……本来，她以为自己在院里起床最早，却没曾想撞上我，立刻端着尿盆杵在那里，尴尬得不知所措！

院里人们最忌讳往水管上倒屎倒尿、涮洗尿盆屎盆，尤其让端着铝钢筋锅来水管淘米的阿姨撞上！

但为了图省事方便，院里人们又总是偷偷摸摸照旧往水管上倒屎倒尿、涮洗尿盆屎盆！

那一次，四四做“违反公德”的事情，被我逮一个正着，在那时她脸儿粉扑扑的，那种可爱的羞涩模样儿，叫我爱怜得无法自持！

其实，那一天，我才不在乎四四往水管上倒屎倒尿涮洗尿盆屎盆，反过来，倒是那一时刻我倍感羞愧，因为，我在那时是完全的状态，出现在四四面前，我才叫一个尴尬无地自容！

在平常，极其自恋的我，有意识展示给院邻所有人的形象，就是一个踌躇满志的大帅哥，尤其在四四面前，我更是道貌岸然、踌躇满志的大哥哥，却绝没有想到，在那时，会将一种完全尴尬的形象，给予了四四——随意、埋汰、脏兮兮、湿淋淋，狼狈不堪！

回到话题，事实上，我高中时期打篮球，最终还是被班级篮球队“淘汰”，变成随队“替补”。

尽管我拼命表现，但文弱的体格，临战的篮球场上，是无论如何不能叫我误事的！

不过，一晃几十年过去，我的人生有了高中打篮球经历，谙熟规则，所以，我今天休闲看电视看篮球赛，完全看得懂门门道道，尽享想着NBA、CBA联赛乐趣！

同样，以上，也体现在我对足球的热爱上。

我从小就经常和院里小伙伴到“永定路儿童体育场”（今天早已经不复存在）踢足球。

永定路儿童体育场，每一个角落，我都熟悉；历历在目；主体就是一个标准面积足球场，环绕四道跑道，靠北，再环抱一长排数棵合抱粗的老垂柳树，形成树荫，继续靠北，是一排人字顶红砖简易瓦房，住着管理人员，以及他们的家属。

几个穿开裆裤光屁股小孩儿，在疏影婆娑的树荫下玩耍。

西面，有一组四五个陈旧的单杠双杠体育器材。脚底下的浮土，有10公分厚。

东侧南侧青砖墙下，茅草旺盛。

长年累月，总有一个修练气功的扁圆脸络腮胡大肚皮叔叔，置身茅草中，呼哧呼哧喘气，练气功……

永定路儿童体育场上，披一层绿草皮，雨天以后会有一些积水洼，从早到晚就没有空闲的时候。总有小朋友在踢球；或者大孩子赶跑小朋友，随后大孩子之间展开满场足球比赛。

我记得那一次，天黑下来，踢完球，饥肠辘辘，却没有回家。市体委借用场地，放映露天电影《创业》。

女高音那铿锵有力的一曲“晴天一顶星星亮……”，毕生在我胸中……跟永定路儿童体育场关联起来！

几十年后，我偶尔骑车路过老街老巷的永定路，油然怀旧，心血来潮，脚蹬子放慢，最后，干脆跳下自行车，推着自行车，探头探脑想寻觅、确认当年“永定路儿童体育场”的位置，却发现，早已经被开发商“鲸吞”，拔地而起几幢高楼大厦！

——曾经有一天黄昏，，就见太原九中大哥哥大姐姐放学，成群结伙，沿马路往西走——那时我还在上小学。

当三个结伴而行的大哥哥，的国槐树荫底下时，其中一个，看见我，忽然就将一只饱饱地充满气体的篮球内胆、扔给了我。

在那个年代，篮球、足球、排球，都是由内胆和外皮两部分组成，就像今天机动车非机动车轮胎一样。

我后来一直纳闷，为什么大哥哥会给我这样一件玩具？

在那时，我接手、抱着充满气体、轻飘飘的篮球内胆，先一怔，待大哥哥走远，我才醒悟过来，忙兴奋地抱着皮球跑回了家！

随后几天，就在行人车辆稀少、碎沙石子铺路的坝陵路上，整整半条街，变成我们院孩子们的足球场；双方球门，是三米宽距离、一左一右各叠摞两三块半砖头。

在那时，我们院大大小小男孩子都参予进来，分成甲乙队，所展开的一场小小“世界杯”（在那时我还闻所未闻“世界杯”，更不知道“欧冠杯”和“南美解放者杯”）要从下午放学，一直踢到天黑，伸手不见五指！

本来，那只篮球内胆，非得包裹在篮球外胎、才能使用，但事实上，我们就一直在踢一只“娇弱”的内胆！

我记得，那踢球情景，完全像一群人在月球失去地心吸引的环境，篮球内胆显得轻飘飘，踢一脚，飞老高！

我怀念我的那只篮球内胆，它曾经带给一群文娱生活单调的孩子们无与伦比的快乐！

……伴随拼命地奔跑，汗水，呐喊，欢笑——那只内胆在我手上整整维持了一个星期寿命！

它最后的命运是，在比我高一头和比我低一头的一群孩子、争抢最激烈、扭作一团的时候，“嘭”地一声爆裂！

最后破成一块皮子的内胆，在我抽屉里足足存在了很久，父亲每每给家里自行车补胎，就用剪刀剪去一块！

——而眼下，我上了高中，终于踢到了真正的足球，那愉悦当然自不待言！我最喜欢原地跳起，双脚离地，瞬间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在右脚上，飞起一脚，将足球垂直踢上近百米蓝天！最后我双脚着地，就仰脸呆呆地等待足球落地——当然，也有一次次踢偏的情景；事与愿违，力不从心，纠结、沮丧，焦虑，再调整心态，一次次重新振作！

我还酷爱打排球。

以手代足，将一只轻飘飘羊皮球，用拳头或五个指头肚，击打得在蓝天飞来飞去……那感觉也非常好！

不过，由于我双手托球，常常不得要领，就总被弄得两手虎口別了筋，生疼生疼，有一次接球，差一点儿把大拇指指甲盖儿掀下来！（当年女排七战七捷、负责拦网的“天安门城墙”——太原的周小兰）

羽毛球我也最爱。

我自诩打羽毛球发球、接球、跨步救球、大臂扣球，动作都美轮美奂。

此外，除了球类，所有田径项目，我都喜欢。

我曾经参加始发地设在杏花岭体育场（和永定路儿童体育场一样的命运，被毁在可恶的官商、勾结中国房地产商，变成了几幢高楼大厦）的，每年一度的太原市元旦环城赛长跑。

……雪花纷飞，当我和拥挤在起跑线前的运动员、在发令枪响过、跑出杏花岭体育场时，我立刻就显得肺活量不够，胸憋气紧，嗓子发甜。

有一年元旦，我跑得最远，从杏花岭体育场，一直坚持跑到拐上五一广场，又拼死拼活跑到迎泽大街与新建路十字路口（今天天龙大厦的位置），最后，开了小差——闪身，钻进了马路边围观的人群，一把撕下胸前别的牛皮纸质号码……我实在疲惫，已经达到猎豹追逐猎物大脑充血，再不停下，就要大脑血管爆裂，危及性命！（以上，70年代，太原的元旦环城赛跑）

短跑，我100米成绩，曾经为15.6秒、14.6秒、14.3秒，而班上，校运会获得全校第一的龚继龙，成绩竟然达到12.8秒，甚至12.1秒！

400米跑，我成绩一分56秒，体育老师揶揄我说：

“高建东，你哪里在跑400米，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完全是跑马拉松嘛！”

还有，为了练习3000米长跑，我住美术组，天天凌晨4:00起床，在黑漆漆没有灯光的操场跑道上，绕圈儿，每一圈最短400米，我要跑七圈儿半！

常常是，由于操场上黑压压跑步人多，我和其他老师同学撞在一起。

当然，也有别人跑步超越我，踩疼我脚面的时候。

是啊，学生时代的经历，哪怕事情再平淡，回忆起来也都激动不已，津津乐道！

1974年开春，太原九中春季田径运动会，如期举行。

在那届运动会上，我们高五班，获得了全校田径比赛总分第一名好成绩！

而第二名、第三名等所有总分加起来，都抵不住我们一个班的总分成绩！

我们班几乎囊括高中年级男女组所有项目冠军！

其中，主要项目包括：

男女100米、200米短跑，冠军是龚继龙，和平时在班里不吭不哈的女生冯晓燕；

1500米、3000米长跑冠军，是学习委员，和父母双双去世的孤儿赵诚建；

投弹冠军，是副班长兼体育委员、待同学厚道热情的石润生；

跳高、跳远双料冠军是尹果栓……

运动会一般总要连续举办两天（准确讲是一天半，剩一个整下午，放学休息），操场上各处，田径项目紧紧凑凑进行，主席台上，广播组一位担任播音员的高三班女同学，不停地报项目、报成绩、朗读运动会花絮；间或还播放《运动员进行曲》。

在运动场西侧长长的树荫下，各班同学挤挤擦擦坐场，为自己班上正在参赛的同学、齐声呐喊助威！

我那时被抽出来，参加了校运动会新闻报道组活动。

忽然，我见一位坐场女同学被太阳晒得晕厥并流出鼻血，另一位女同学马上飞奔去了校医护室，眨眼身穿白大褂的和蔼女校医，已经来到生病女同学面前……我见状忙独自蹲在黑板报底下，用最潦草的钢笔字，完成了一篇“表扬稿”，同样飞奔来到主席台后门，交给了把门的同学。

当我继续在各比赛场地转悠时，高音喇叭已经开始广播我写的稿子。我心里热乎乎的！

就在运动会临举办前半小时，负责新闻报道组一位初中年级语文老师，召集新组建的新闻报道组全体同学开会，特别吩咐大家：

“同学们，你们现在是记者啦，写稿件一定要完备六要素，即遵循5W＋H公式：Who（何人）、What（何事）、When（何时）、Where（何地）、Why（为什么）、How（怎样）。

“一个优秀记者，一定要明明白白告诉读者：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以及怎样发生的。

“此外，最关键的是，一个优秀记者，交稿子速度要快，不然别人抢到你前面，你手上的新闻，就变得没有丝毫价值！”

那位初中年级语文老师的教诲，我遵循了几十年。

人生在世，我所经历最丰富多彩的体育活动都在高中时代，尤其上高中最后一年。

自从结束高中时代，眨眼，插队下乡脚踩南郊北格公社北格大队的庄稼地，变成一个地地道道农民，到后来，挨过多少岁月，为生活奔波，我再没有碰过任何体育活动！

不过，由于曾经有过的、对几乎所有田径体育项目（甚至包括台球、网球、体操、跳水、游泳，以及后来的西式拳击、西式自由搏击、中式散打武术、泰拳、韩国跆拳道，以及高雅的贵族体育高尔夫、赛马）的热爱，我今天做“冬拱先生”，猫在电视机前，无论何时打开CCTV5，看到正在比赛的项目，由于门门道道我都略知一二，确实也享受到无穷乐趣！

哦，对了，眼下，我的体育项目有些另类，就是——

1、“走路”，身上装着手机，安装“乐动力”软件。每一天，都有一个我走路的距离记载。每一个早晨，还要收一个“红包”。实实在在，达到预定步数，一个月可以赚人民币25元整！不过，有一次，我在“乐动力”购物网上买一件东西，就花去我225元！但总之，有“红包”诱惑，我眼下已经愈加“喜欢”“走路”这个体育项目！

2、“K歌”，这是一种运动内脏五腑的运动，固定每星期一次，从一点唱到晚上八点。运用丹田之气，直唱到肚子饿了皮带紧一扣，再唱到饱腹感。这也是一种“疲劳筋肉”的“有氧运动”。平常太养尊处优了，身体脂肪必须有机会燃烧。

3、泡公交车，比如午睡起来，“刷卡”一次0.50元（太原的公交收费），坐公交车851路，环形路线，最终回到起点，就那么忽忽颠颠，即可帮助消化、降脂减肥，沿途也可以揣摩城市发展的脚步——老城区许多老头老太太都和我一样！

……

下一章，就该说说我42年前、18岁时的一次体育事故！

追忆那流逝的青涩年华

第二编

青涩高中

总第五部、太原九中

一百六十九、肘伤

 

那次校运动会开过，我的体育兴致、更被激发得空前高涨，下午放学，就总徘徊在足球场上。

在那时校园足球场东侧墙壁上有一幅红漆皮斑驳的巨幅标语，写道：

 

——提高警惕、保卫祖国、锻炼身体，准备打仗！

由于尹果栓以“俯卧式”跳高获得全校冠军，我钦佩之余也对“俯卧式”跃跃欲试。

上体育课学跳高时，老师要求同学都采取“跨跃式”和“剪式”，大家跳过横杆高度不过仅在0.7－1.2米之间。

 

老师从来没有教过同学“俯卧式”跳高，但尹果栓却以“俯卧式”一举翻越过1.7米的横杆，真叫全校师生一片哗然！

尹果栓飞跃横杆的英姿，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许多年后听说尹果栓中风，叫我唏嘘不已！

不过，今天，尹果栓中风痊愈，又叫我无比欣慰！

啊！我们这一辈，风华正茂，终成旧梦！

 

那天下午，我放学没有去美术组，而是来到足球场南球门柱儿西侧跳高区域的长方型沙坑前。

运动会刚刚开过，跳高架和横杆依旧撂在那里。

那天正好只有我一个人，我来了精神，可以好好练习一下“俯卧式”啦！

我把横杆架到1.3米位置，开始第一跳。

在平常，这个高度，我采用“剪式”可以一跃而过。但眼下，我采用“俯卧式”疾速奔跑过去、飞跃栏杆，却一下子触碰掉了细竹竿！

在那时，供跳高训练的地面缓冲物，是用垫着半尺厚的土沙代替的，而不是后来迄今学校都采用的一尺厚的海绵垫子。

……我一次次冲击1.2米高度，终于有一次越过了栏杆！

我总是右胳膊肘儿触沙地，撞得生疼生疼！

在采用俯卧式越过1.2米后，我一鼓作气又越过了1.25米、1.3米、1.32米、1.34米……最后，我把细竹竿架到1.36米高度。

我这一生都耿耿于怀，我的体育跳高项目，所保持的记录，连1.36米也没有超越！

不仅如此，就是那次飞蹿过去的一跳，除了打掉细竹竿不说，我脸朝下身体重重摔在土沙地上，好似一只装满面粉的口袋落地，噗地一声，随即完全受了力的右胳膊，就再也动弹不得！

 

黄昏已经被黑暗取代，猛地爆响刺耳的九中校园清校铃声……

我用左手小心护着右胳膊肘，缓步出校门、向西拐，走上回家的路。

我浑身沙土，耳朵眼儿里、头发里、眉毛里也都钻满沙粒。

路灯没有亮以前，整个坝陵南街上，人影瞳瞳，一派悉悉索索的嘈杂；充满匆匆放学、下班的人。上行道下行道，一串串自行车铃铛声，彼此呼应。

我沿马路牙子慢慢走……多少年后回想，从那一时刻起，我终身告别了“跳高”这一体育项目（不过类似情形，比如违章、横穿迎泽大街马路、飞身跨越1.25米高的安全栏杆倒也有过许多次）！

 

我曾经对中国的倪志钦钦佩之至，他在1970年，创造了2.29米的跳高世界纪录！

后来，又过了23年，当上海跳高运动员朱建华，采用“俯卧式”连续在1983年、1984年打破跳高世界纪录2.37米、2.38米、2.39米时，我更是无比钦佩；那简直是人类的“飞人”啊！

截止今天，跳高世界纪录为2.45米，由古巴人哈维尔·索托马约尔在1993.07.27创造，迄今无人再打破！

我一回到家，母亲立刻责备我：

“水缸里的水，就剩下一个脏底子，也不知道清理一下、再打满水——眼里也看不见这些活儿——妈妈忙不过来呀……”

我见状，立刻开始清理厨房的水缸。

我右臂疼得不能动弹，就用左臂左手干活儿；先用左手一塑料瓢、一塑料瓢舀到旁边洗脸盆架上洗脸盆里，再用左手拼命端起、去水管上倒掉。

水缸里水存久了，会生出许多黑色毛毛絮絮的东西，沉淀在缸底。往往是，水缸里的水用到少半缸水时，下塑料瓢舀水必须极小心，不然搅动起缸底黑色毛毛絮絮的东西，会作为白开水、面汤、和合饭、小米粥吃下肚。

 

母亲又去了里间屋，不知是责备大弟弟还是二妹妹还是小弟弟，其尖利的高八度嗓音，总回响在我耳畔！

 

我用先前做擦脸毛巾的一块抹布，一次次吸缸底的水，一次次拧到洗脸盆里。由于右胳膊肘已经疼得不能碰，所以我两手拧毛巾，根本用不上劲儿。

好容易吸干缸底的水，最后一次，我用抹布揩干缸底，顺便把一米高水缸内璧都擦拭一遍。

 

我左手提起我家那只用了不下20年的圆柱体白铁皮水桶，去院当间水管上打水；一共往水缸注入了五大桶水，直到几乎溢出缸边。

由于做为提手的弧形细钢筋环、不断摩擦焊在水桶直径两端的袢眼儿，那早先正圆的袢眼儿，已经由于上端不断磨损扩大，变成椭圆形，显然，继续磨损下去、总有一天提手会与水桶分离！

 

我一气做完母亲吩咐做的家务活儿，已经浑身大汗、疲惫不堪，尤其右胳膊好像别着筋、更加一动都不能动了！

我感觉浑身腌臜，真想痛痛快快去小时候袁叔叔经常带我去的五一广场西侧起凤街“”澡堂泡一次澡！

 

我去里间屋刚刚扭开收音机，就听见母亲又吩咐我，和一块吃和合饭的白面，我一听，真干不了，这才挨到厨房，说出了我跳高摔伤右胳膊的事情。

母亲一听，立刻决眦张眼，马上脸上变颜变色！

我注意到，母亲神色一下子焦虑起来，我顿觉内疚——真不该让母亲操心！

 

随即，母亲手脚麻利开始和面、擀面条、切面条，用菜刀铲到沸腾的熬着小米的大铸铝锅里，接着是煮熟饭、大铸铝锅端离火口，再把一直盛着小半勺菜籽油的长柄生铁大勺伸进火口，七成热，放花椒、干芫荽，最后半揭开锅盖，将滚烫生铁大勺伸进饭里迅速盖严锅盖，就听得锅内发出剧烈的类似“淬火”的刺刺啦啦声……再揭开锅盖，立刻满屋子充满了“和合饭”香味儿！

 

在那时，身材孱弱的母亲，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母亲安顿全家包括我，还有弟弟妹妹都吃过饭，自己刮锅底也吃过饭，立刻尖嗓门吩咐大弟弟、二妹妹照看小弟弟，随后一把拉起我的左手、出了屋门——眼下，我的个头儿已经超过母亲足足有一头半。

记忆中，自从我两周岁开始做了“哥哥”，三四岁有了记忆，下面不断增加妹妹弟弟，母亲再也没有拉过我的手！

究竟上一次，母亲拉我手是什么时候，我早已没有记忆。

眼下，母亲紧紧拉着我的手，我感觉无比温暖！

母亲拉我的手、她手劲儿很大。

母亲个儿小、步幅小，但步频飞快，我必须大步流星急赶、才能跟上母亲。

 

那天正好父亲出差，已经有一段日子不在家。

母亲这时的意图非常明确，就是去找自己的哥哥（我的舅舅）帮忙。

很快，母亲就领我来到坐落在府东街的省委窑洞宿舍排房舅舅家门口。

舅舅的破自行车就立在屋门口，说明，舅舅已经下班回家。那时的舅舅，正是“”的大官儿，地位非常显赫！

——见到舅舅，母亲说明情况。

立刻，舅舅披上呢子大衣出屋门，我和母亲紧随，出省委宿舍大院，过马路，进了对面省委机关医院（今天的山西省眼科医院）。

门大厅里灯光幽暗，冷冷清清，是下班时间。

 

舅舅性格沉默寡言，面无表情，披着他的黑呢子大衣，偶尔发出一声鼻息。

母亲曾经说过，“‘言少口贵’的人，显得有威严”。

我确信，在母亲潜意识里，她总在用我的父亲，跟我的舅舅对比；而母亲心中真正男子汉大丈夫的楷模，就是她哥哥！

这个时候，我感觉舅舅很有风度气质，的确也胜过我父亲。

 

父亲与人爱开玩笑，偶尔见了战友，张口就是“妈了个……”；许多年后有一次，我在父亲机关，紧随父亲正上楼梯，半中间，父亲遇到同事，不知什么原因，就跟那叔叔开玩笑动起手来。

父亲个高力大、直卡住那叔叔后脖梗、叫那叔叔90度弯腰直不起来，呼哧呼哧直喘气！

后来，我了解到，那位叔叔，是书记！

我的父亲，经常开玩笑“欺负”的那位书记，跟我家是上下楼紧邻。

我就想，换成我舅舅，他永远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那天夜已深，在门房，舅舅打过一个电话，等好一阵，终于一个神色局促的文弱老年人，浑身瑟瑟、。（借图）

在舅舅面前，他小心低声问：

“是这孩子吗？”

舅舅面无表情。

后来我了解到，在我面前的是省委机关医院最具权威的老中医专家，他平常可是威风得很哩！

出门诊坐班，从来不亲自开药方，都由身边助理医师代写，他只动动嘴巴。

不过，我舅舅那时“执掌”全山西省几千干部，是“留在城市，还是下放农村”的“权力”，自然，老专家在我舅舅面前，威风不起来！

 

那老专家“足足给我按摩了40分钟”，疼得我大汗淋漓，但结果，照旧伸不开胳膊。

按摩到最后不见效，老专家怯怯乜斜舅舅一眼，小声吩咐道：

“去拍个片子吧，骨头出了问题！”

 

我摔伤胳膊肘儿的那个晚上，疼得一夜难眠。

第二天整条胳膊肿成一根粗大的白萝卜！

真是凑巧，第二天上午，父亲从北京出差归来！

父亲立刻带我去了柳巷北城区正骨医院照了相。

片子出来，图影很清晰，右胳膊肘摔裂一公分长度一条小缝隙，还把肘内侧一块小枣大小的骨突出、摔断了，筋也扭伤！

 

父亲带我数次去正骨医院。

我右胳膊上夹板吊着胳膊，这叫我时时想起现代京剧《红灯记》里李玉和对叛徒的怒斥：

“你……你不过是一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借图）

医生说：“不必打石膏，影响机体血液循环，胳膊会变细。”

 

后来，我曾经注意过那些手臂负伤打石膏模型吊胳膊的人，在拆了石膏模型以后，明显受伤胳膊变细，显然，机体血液循环受到了影响。

 

我是半个月以后拆掉吊胳膊夹板的。

尽管俗语说“伤筋动骨100天”，但事实上，我从17岁时起，右胳膊肘伤经动骨，一直到40多年后今天，还隐隐总有不适感——何止100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