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干山的一草一木里,活成了少女的样子

在今年6月来莫干山之前，我大概有近40年时间未到过这里。之前我唯一一次到莫干山，大概就是在4、5岁的时候，也是夏天，和妈妈一起来莫干山避暑。虽然那时候很小，却分明清晰地记得，山顶的云雾是绕膝陪着你玩儿的。

对的，暴露了年龄，我确实早就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只是已过不惑之年的我，内心的某个角落还存着些微的少女情怀。

今年6月的那个夏天，当我驾车盘着山路往莫干山深处走的时候，沿路的清翠竹影和微风中摇曳的嫩黄色山野小花，一次次撞击到我内心里那块特别柔软的地方。

也就是在那天，我和夏风中的墨田相遇了。

这栋青瓦白墙、方正户型的人字顶传统建筑掩映在竹林间，外部线条简洁又不失大气，内里是新中式的装修风格。户外的草地上花团锦簇，向外沿伸的多个露台可以看到对面群山秀美的景观，孩子们可以尽情地在草地上撒欢，大人们则可以在露台上品茗闲谈。

那是一次特别愉快的试睡体验，与墨田的主人健林也相谈甚欢，我戏谑地说我特别喜欢这里，等女儿暑假结束后，我过来当管家吧。

两个月后，我真的过来墨田当了管家，开始了我生命中一段别样的旅程。

山间的日子是很奇特的，所谓的忘了今昔何昔在这里再恰当不过了。经常忘了今天是几号是星期几，忘了此刻是几点，时间总在倏忽间又流走了一天。

想起钱钟书先生《写在人生边上》一书里有《论快乐》一文，这样写“譬如快活或快乐的快字，就把人生一切乐事的飘瞥难留，极清楚地指示出来。所以我们又概叹说：‘欢娱嫌夜短！’因为人在高兴的时候，活得太快，一到困苦无聊，愈觉得日脚像跛了似的，走得特别慢。”

钟书先生的话睿智又有趣，那么以此推断，我在墨田的日子应该是真正快乐的。

我是一个宜静也宜动的人，喜欢山间日子的静，也喜欢户外的动。天气晴好的时候，会骑自行车出去，在骑行中享受山风从耳边呼呼而过，和山野的各种野花、草木零距离接触，然后忍不住要采摘一些回来，坐在户外露台的长木桌上把它们错落有致地插到花瓶里，很快又消磨掉半天的时光。

其实我对植物的辩识度几乎是零，曾经把小麦称作是稻子而被朋友笑话很久。但在莫干山墨田的这段时间，我倒是渐渐知道哪些野花在什么时候开得最盛，哪些草木适合在什么地方生存，虽然依然不知道它们都叫什么名字。

后来，每天早上开始去跑步，跑各种路线，也把各条山路上野花和草木的分布图装在了心里。

真的很有意思，今天这一丛还是花苞呢，明天就灿灿烂烂地开满了一地，昨日明明还是青涩的果子呢，怎么今日里便红通通的诱人采摘了。于是就真的很想很想把它们带回家，眼光所虏掠之处，早在心里想象着无数遍要如何将它们在花瓶中安置，譬如：这株应该和哪株配更搭吧，那个小花做点缀必然是最好的喽。

可是，心里总是有些忐忑的，会不会被村民责难呢？有没有惊扰了这些生灵呢？

那日晨跑，又在一簇花枝招展的野花前驻留，心里纠结着是采呢还是采呢还是采呢？不远处一个正在耕作的村民看着我笑了，说喜欢就采回去吧，山里的野花不娇气，采了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内心大喜，表面装着波澜不惊的样子，手里已经秒抓了一大把野花，满心欢喜地奔回墨田，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翻了出来，就按着自己当时一眼看见时想要安置的样子妥妥地把它们装入瓶子里。每做完一个，就拍个照片，发了一组晒到朋友圈，评论区一派热闹景象，都说原来山间的野花插在花瓶里是那么有味道的啊，问我是不是学过花艺啊……其实真的是没有学过任何花艺，只是凭着感觉在插花而已。

从那以后，每隔三两天上山采一次野花就成了我在墨田的一份日常工作，那是真正特别幸福的工作，呼吸着超多的负氧离子，视线所及都是自然里最美的颜色，这里也没有工业噪音给人带来的烦躁感，只有虫鸣、只有溪声、只有花开的声音，而那份心底深处的少女情怀也是分分钟地被勾引出来。

每次采花回来总是莫名的兴奋，因为不知道这些花花草草在我的手里又会组合成怎样的形态和色彩，我总是在那个宽阔的无敌美景大露台上做插花。

某天，一个陌生人通过墨田的微信发过来一张我正在桌边修剪花枝的图，他说是偶然路过墨田，看到我坐在那里摆弄花草，觉得特别美，就偷偷地拍下了这张照片，回去后找到墨田的微信号发给我。那一刻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因为一直觉得自己在风景之外看风景，未曾想我也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在莫干山的时间愈久，便会愈接地气，会知道更多关于这里一草一木的气息。

譬如有一种黄色的小野花，到了晚上会把花瓣收起来，经过一个晚上深度的睡眠后，白天又会羞涩地伸展开来。

那日路过隔壁仙人坑茶场，老板娘喊住我，送我一袋茶花，说这个在泡茶的时候放两三朵会很香呢。嗯……我真的在植物界很无知，之前我都不知道茶树会开花，更不知道茶花还可以泡茶喝。

出去窜门的时候，有农家的大妈往我手里塞了一袋晒干的植物，说这个是山上的一种草药，可以炖汤吃，很补的，有着虫草的功效。可惜植物盲的我依然不知道这个植物叫啥名字。

墨田的阿姨前两天做了一碟特别好吃的凉拌菜，味道有点象蒿菜又有点象马兰头，可是口感又比那两种要清冽爽口，她说是从路边摘来的野芝麻菜呢，还特地带我去看这个菜是长什么样子的。

……

朋友们说我在墨田开始了逆生长。揽镜自照，照进内心，感觉那个早过了不惑之年的我，真的在莫干山的草木世界里，活成了少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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